兽潮退去,营地一片狼藉。
倒塌的帐篷,散乱的兵器,还有那些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的精美地毯,无一不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混乱。
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,夹杂着野兽留下的腥臭气息,让人作呕。
御帐内灯火通明,皇帝萧煊端坐龙椅,脸色铁青如寒冰。他的手紧握着椅子扶手,指节泛白,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。
“传江书晚!”
冷厉的声音在帐内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江书晚跪在御帐中央,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,生疼。她低着头,看着地毯上那些复杂的花纹,内心疯狂吐槽。
救命啊!刚从兽潮里逃生,现在又要面对更可怕的人潮!
皇帝那张脸简直比刚才的黑熊还要吓人!
“微臣江书晚,叩见陛下。”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帐内显得格外清晰。
周围站着的文武百官都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,有敬佩的,有怀疑的,还有幸灾乐祸的。
太子萧景珩站在皇帝身侧,那双狭长的凤眼正冷冷地盯着她,仿佛要将她看穿。
“今夜之事,究竟是何缘故?”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,“数百野兽齐聚,直冲御帐而来,此等异象,绝非天意所为!”
江书晚刚要开口,一个清脆的女声却抢先响起。
“陛下!臣女有话要说!”
沈清漪从人群中走出,她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,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。
“方才兽潮来袭之时,臣女亲眼看见,江监正在观星台上,曾向远处挥动绿色旗帜!”
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哭腔,显得格外凄惨。
“绿旗者,安全无虞之意!她这是要调走护驾主力,置陛下于险地啊!”
此言一出,帐内顿时哗然。
江书晚心中咯噔一声。
完了!这女人竟然知道旗语密码!
她什么时候偷学的?
“臣女句句属实!”沈清漪跪在地上,哭得梨花带雨,“还请陛下明察!”
几名禁军也走了出来,齐声道:“启禀陛下,末将等确实看见了绿旗信号!”
“正是!末将也看见了!”
“千真万确!”
太子萧景珩立刻抓住机会,厉声呵斥:“江书晚!你身为安保总管,竟敢在危急关头发出错误信号,其心可诛!父皇,请立刻将此女拿下治罪!”
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书晚身上,仿佛要将她撕碎。
江书晚跪在地上,感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恶意目光,内心却异常冷静。
她慢慢抬起头,那双上挑的凤眼中没有半分惊慌,反而透着几分玩味。
“陛下,臣有一事不解。”
她的声音清澈如水,在嘈杂的帐内显得格外突出。
“敢问若臣想谋逆,为何要将兽潮引向您所在的御帐,而不是引向别处,再趁乱行事?”
皇帝微微眯起眼。这个问题,确实有些道理。
江书晚继续道:“此举看似凶险,实则愚蠢至极。幕后之人要的不是陛下的性命,而是最大的混乱,以及一个能完美顶罪的替罪羊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最后定格在沈清漪身上。
“也就是臣。”
沈清漪的脸色微微一变,但很快恢复镇定。
“江监正巧舌如簧,但事实胜于雄辩!”她咬着牙道,“众目睽睽之下,你确实挥动了绿旗!”
江书晚淡淡一笑:“沈女官说得不错,事实确实胜于雄辩。”
她转向皇帝,语气诚恳:“陛下,兽性可驱,毒性可查。那些野兽行为反常,双目赤红,定是中了某种奇毒。臣恳请陛下派人查验死伤野兽的尸体。”
萧景琰立刻上前一步:“父皇,儿臣愿意前去查验!”
“臣也愿意!”谢凛也站了出来。
江书晚又道:“另外,臣还发现,今日的风向甚是奇特,是从林地方向吹向御帐。若有人在上风口焚烧毒物,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引来兽潮。”
她的分析条理清晰,逻辑严密,让在场众人都陷入沉思。
沈清漪脸色又变了变,但仍强作镇定:“江监正这是在转移视线!明明是你发出了错误信号!”
江书晚慢慢站起身,那双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。
“沈女官,方才兽潮来袭,所有人都惊慌失措,唯有你镇定自若。”
她一步步走向沈清漪,声音越来越冷。
“甚至……有些兴奋。不知你在兴奋什么?”
此言一出,帐内鸦雀无声。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清漪,连皇帝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。
沈清漪的脸瞬间煞白:“你……你胡说!我怎么可能兴奋!”
“是吗?”江书晚冷笑,“那你倒是解释解释,为什么你对旗语密码如此熟悉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沈清漪张口结舌,说不出话来。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谢凛大步走进帐内,手中还拿着一个布包。
“启禀陛下!末将在上风口的山坳里发现了这个!”
他打开布包,露出里面的草木灰。
“这些灰烬中混杂着一股奇异的甜腥味,与兽潮来临前的怪味完全一致!”
帐内再次哗然。
人证物证开始指向沈清漪,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“冤枉!臣女冤枉啊!”她跪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,“陛下明鉴!臣女绝无此心!”
江书晚看着她的表演,内心毫无波澜。
这女人演技还真不错,可惜遇到了她这个现代人。
刑侦剧没白看!
“陛下。”江书晚再次叩首,“此毒定然罕见。若想找出源头,需查清京中所有与西域商人有往来的药铺和府邸。”
她抬起头,目光坚定:“臣恳请陛下授予臣查案之权,三日之内,必将真凶的罪证呈于御前!”
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目光复杂得让人琢磨不透。
良久,他缓缓开口:“准了。”